【言棋】李周轶事(二)
日常向/古代设/大型装逼失败现场
上回:无心烹鸽巧遇主人,有意问言未解真意【皮。
这回:周棋洛初知襁褓缘,李泽言无心会二白【雾。
周棋洛回府用膳完毕后,周老爷叫住他,教下人端茶上来,同他说说话。
如今周棋洛也过了束发着簪的年纪了,身形也似半个成年人,只是稚气未脱,身上总留着小孩似的奶腥味。周棋洛最怕父亲端茶同他说话,这样他觉得父亲把他当成人看待,而不是像个小孩,可以无法无天。
“孩儿今天不该吃李公子的鸽子,搞得李公子心情不好,孩儿特此向父亲请罪。”
周棋洛硬着头皮,不打自招。
“鸽子?”
“就是给李公子报信的信鸽儿,孩儿今天不小心,把它射下来了。”
周老爷被他逗笑了,同时又满意儿子渐通礼节。
“夫子跟我说过,主人为了风度不便发作,就让下人代替。今天李公子身旁的小厮如此大发雷霆,想必李公子心中也有不快……”
周棋洛越说声音越小。
“你学东西倒是学得不慢。”周老爷笑道。
“也是夫子教得好。”
周棋洛伶牙俐齿。
“棋洛,你今年也十六岁了,应该多见识见识外面的事物,认识更多的人。李公子今天跟我说,过几天要请我们去他府上做客。你也跟着去吧。”
周老爷说。
“大哥二哥不去吗?”
周棋洛问。
“他们在外面做生意还没回来。但你是我们府唯一拿得出手的。”
老爷说。
“我也想出去做生意,感觉很好玩,能去好多好多地方!”
周棋洛抬起漂亮的蓝眼睛看他。
“生意有你大哥二哥做,不用操心。为父觉得你应当多读读书,考功名,做官,才能光耀百世。”
“读那些‘四书五经’?可除了这四书五经,天下书又有多少不是杜撰的?”
周棋洛问他。
“‘书到用时方恨少’,长大你就明白了。”
“对了,今天这李公子我见着面善,似乎在哪里见过?”
周棋洛想起什么,问道。
“你这长命锁,就是从他那拿的。”
老爷笑将起来,指了指周棋洛颈上挂着的精致的小银锁。
是夜首饰铺子
“哟,周公子?这可是稀客啊!之前给你给我的那块璞玉打成的簪子,戴着可还好?”
“自是好了。”
少年摊开手,里面躺着一根黄玉雕成的簪子。他一头金发全都披散下来——原本该由一根簪子固定的。昏暗的灯光撩起少年额前的阴影,一双蓝莹莹的眼睛淬出清澈的光芒来。
“老板,给我镶金,做个龙首簪!”
几天后,李家老爷果然回来了,还带了不少江南特产,面带喜色,想必生意谈得不错。
“这次下江南,为何不让我随您去?”
李泽言领他父亲进屋,问道。
“我老了,你又是长子,理应子承父业……”老爷慢悠悠道,“可干商人这一行,富而不贵,你要出去考试、当官,才有出息。”
李泽言没有说话,挥手招呼仆人上茶。老爷说的不错,士农工商,商为末业,要想真正出人头地,只有做官。
可是官场险恶、鱼龙混杂……
“你和周家的那小公子玩得不错吧?”
老爷见李泽言陷入沉思,便岔开了话题。
“不过如此。”
李泽言答道。
“说起来那位小公子你是见过的。”
老爷放下茶杯,笑道。
“我怎么不记得?”
李泽言问道。
“我和周老爷是故交,棋洛才满月的时候我带你去他家做客。那天暑气重,小公子热得直哭,吵得周围人都心烦意乱的,亲娘都哄不好。你走过去瞅了他一眼,他立马不哭了,还伸出手把你那长命锁给拽了下来。”
老爷说。
“有这等事?”
李泽言努力回想,只记得年少时确实去过某家院子,但至于见没见过一个金发婴儿,就难说了。后来他潜心读书,陪父钻研经营,很少有玩伴了。
“仆人都吓坏了,这长命锁被摘了去,不是咒我们泽言短命吗,使劲哄着要小公子松手,结果他偏不松,周老爷急得呀……这时我笑了,说泽言和他还真是有缘了,他是想把泽言锁在手里呀。若他是个女儿,定当要泽言娶他回去!然后大家都笑起来了,也不去计较长命锁的事情了。”
“不是您杜撰的吧?”
听到自己小时候的糗事,李泽言有些窘迫,洋装平静地问他爹。
“这你可以问周老爷,若为父骗了你,我就下去和你娘请罪。”
“……您别拿我开心了。”
谈及他已故的母亲,李泽言面露不悦。老爷见他面有不快,知道自己说错了嘴,不该拿她开玩笑,只是日子已经过去这么久了,夫人的去世似乎还是李泽言心中的一块结,老爷看着也着急。这孩子从小内敛,十分的心事能说两分就不错了,身为生父,他也不敢说能看透他儿子心里在想什么。
“过些时日我请周老爷来咱们家做客,你多和棋洛说说话,那小公子口齿伶俐,人见人喜的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“对了,我那‘小白条’呢?刚刚在屋顶上没见着。”
“吃了。”
“吃了?被谁?”
“猫儿。”
“倒也奇了……”
“不奇。过几天您就见到了。”
到了请客的日子,整个李府上下张灯结彩,盛况堪比庙会,李老爷亲自在门口迎客,李泽言则在院子里招呼待客。
李家院修葺细致,奇花异石、假山池沼,应有尽有。春来可赏桃杏娇艳,夏时可观桂影斑驳,秋至可邀品菊香,冬日又可呷茶悦梅……
而时令又是初春,梅花尚未落尽,桃树却欲含苞;泉水还正泠泠,五色锦鲤却始戏水。
宴饮的地点定在院心的母子亭,大亭由长辈坐,李泽言周棋洛等晚辈,则坐小亭。
“折几支桃枝插瓶。”
“少爷,这桃花还没等开呢,现在就折,空有样子没有香气。这梅花快开过了,不如……”
“你折就是。”
李泽言道。他最喜欢红色的腊梅花,怎能说折就折?
“有道是‘花开堪折直须折’,李公子竟然不知道?”
他上头突然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。
只见墙头窜出一个少年的脑袋,头发利落地梳成马尾扎在后头,头戴蓝白色的白虎走珠抹额。他嘴角歪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,居高临下地看着。
“白夜,下来!”
这时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,墙头又窜出一个少年的脑袋,发型几乎相同,一样的白虎走珠抹额,只是这个少年眼角锐利,声音清冽,不似前一位玩世不恭。
“白家二位公子,有金屋不住,趴我墙头作甚?”
李泽言冷冷道。
这对白氏兄弟李泽言是知道的。白大将军的两个儿子。兄弟俩一个叫白起,一个叫白夜,虽不知道白将军连起这两个名字有何用意,但光看“白起”就能猜出这孩子将来要有大作为的。
如今白大将军在宋夏战役中屡立战功,无数人巴结他,连同他的两个儿子。可是李泽言正值心高气傲的年纪,没把这两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。
“我瞅见李府厨房炊烟袅袅,想必是要准备伙食,正好我和哥哥肚子饿了,可不可以赏我们几口饭吃?”
白夜挑了挑眉。
“白夜!”
白起瞪了他一眼。虽然他闻到厨房香味,肚子也不免一阵闹腾——李府家的伙食,是汴京出了名的好吃,除了宫廷御膳,也就念香阁的饭菜能与李府一争高下。但是他咽咽口水,忍住了,白夜给白家丢脸,他这个大哥可不能动摇。
“闭嘴,难道你还想吃老妈子做的糙干粮?”
白夜和他咬了咬耳朵。白夜真想不想再吃那粗面馍馍,做的碗一样大,锤头似的重,扔出去都能砸死人。白父还逼着他们每顿吃两个,不吃就要鞭笞二十,还说是为了他们好,将来若是行军打仗,连草根树皮都要吃的。
“仔细你爹知道!”
白起威胁他。白起也不喜欢粗面馍馍,更不喜欢府上给他们做的“清水煮腱子肉”。一块块红玉似的牛腱子看似诱人,却是用白水煮的,最多加点盐巴,入口无味又难嚼,吃完还要用绣花针剔好一会儿的牙。
“咱俩一个爹,知道了谁都脱不了干系!”
白夜暗暗道。
今天好不容易等到老爷子被招进了宫里,家里没人管得了他俩,他白夜今天就算赖在李家也要吃一顿可口饭菜!
“今天府上另请别人了,二位公子请回,不送。”
李泽言摆明了送客的架势。
“听见了吗?给我下去!”
白起腾出胳膊肘狠狠捅白夜。白夜正欲还手,不料没有抓稳抓稳砖头,下半个身子摇摇欲坠,白起趁机对他头撞脚踢,他咬着牙坚持道:
“你就不怕你亲弟弟摔残废咯?”
“我那是大义灭亲!”
“杀人灭口!”
白氏兄弟开始拌嘴。
李泽言皱皱眉,本想挥袖走开,不再理睬他们。却见李老爷从后门进来了:
“哟,难得两位白公子光临寒舍!”
他身后还跟着周棋洛。或许因为李泽言早已听说长命锁的由来,一见到周棋洛,他的目光先被那小锁锁住了,再看那位小公子,面容俊秀、落落大方,越发觉得他像个故人,似在哪里见过,脸上不由地漾出微笑。
“你来了……”
“白哥哥?这位公子是谁?”
李泽言还没说完,周棋洛先眼前一亮,小跑至墙角,抬头望着两位白氏兄弟。李泽言只感觉身边刮起一阵秋香色的风,和银锁碰撞的脆响——周棋洛今天穿着秋香色的小袍。他暗暗地‘啧’了一声,笑脸再度变为冷面,嗔怪的眼神投向身后微笑的父亲。
“他叫白夜,是我弟弟。”
白起不情愿道。
“白二公子好,我叫周棋洛。”
周棋洛微微行礼。
“见过周公子。”
面对这么多人,白夜还是懂礼数的,对周棋洛微微颔首。
“二位白公子若不嫌弃李府饭食粗糙,可进来小食一番,若二位怕白大将军怪罪,李某会亲自向他解释。”
李老爷笑道。
一听到“白大将军”,李泽言忽然明白父亲的用意了——白将军的影响力在此时的朝廷非同一般,李泽言出身商贾,若想走上仕途,有人引荐会顺利得多。李白两家虽然比不上李周两家世来交好,但当年白将军打仗时,李老爷是花千金为他置办军需,从此李白两家的交情也非同一般。
只怕那时候,李老爷就为他一步一步计划好了的。
可是他将来考文官,却要武官引荐……怕不会成了朝中的笑话。
“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白夜朗声笑道,先一步跳了下来。他身穿锦袍、腰佩宝剑,抹额在空中飒飒飞舞,不像是个将军的儿子,倒像个江湖游侠。
“哥哥,快下来呀!”
白夜冲他挑衅般的笑笑。
“白大公子,下来吧。”
李老爷也说。
“客气什么。”
李泽言冷笑道。
“白哥哥,快下来吧。”
周棋洛也说。
白起窘迫得涨红了脸,翻身下墙,锦袍上的走兽飞动。
“给伯父添麻烦了,他日我定亲自拜谢!”
白起说的时候,狠狠地瞪了白夜一眼。白夜则拿白眼对他的青眼,兄弟俩周遭火药味十足。
“哪里哪里,老夫还缺两双筷子不成?”李老爷和颜笑道,“来人,请两位公子入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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